有时候,我总觉得,我爸有时候真的可爱的像一个孩子一样。
明明因为他因为感冒发烧而被扣在医院,可他却在自己刚好一点,就趁机会逃走了。
老顾陪我去了一趟烈士陵园,回来之后说什么都不去医院了,纵使我搬出我妈也没有用。
我也没办法只能顺从他,而当我给医院打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,医生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,“首长威胁我们今天必须放他出院,否则后果自负。”
我能从年轻医生的言语中听出他的无奈,毕竟以我爸现在的官职,谁又敢和他反着来呢?
我歪过头看着坐在我身边的老顾,他正认真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。我刚刚在一直试图和他搭话,可他却没有把精力分到我这里一丝一毫。
“爸,你看什么?”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老顾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,休闲裤膝盖处微微绷起褶皱,连我开口都没抬头:“你们汇报上来的新型单兵作战系统的参数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,“上次演习暴露出来的通讯延迟问题,得想办法......”
“这也不用您亲自来研究吧。”我盯着他后颈新添的几根白发,喉结动了动:“再说了,医生说你血压还没完全稳定。”
老顾这才抬起头,目光像审视新兵般扫过来:“当年在老九连的时候,顶着40度高烧都能带队穿插。”
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,那里有道明显的磨损痕迹,“不过我也知道好汉不提当年勇。”
车载电台突然响起沙沙电流声,导航提示前方路口右转。我余光瞥见他偷偷按了按后腰,那是这些年他为了我们付出的痕迹。
“妈知道你逃院,又该生气了。”我转动方向盘,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,将老顾映在车窗上的倒影割成碎片。
他沉默了一瞬,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侧脸棱角分明:“帮我订束花,还是红玫瑰和百合。”顿了顿又补充,“这次多加点满天星。”
车内安静下来,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,混着他偶尔滑动手机的细微声响。
我笑着问老顾:“你这算不算负荆请罪?”指尖轻点着车载屏幕,导航路线在雨幕中蜿蜒如银蛇。
后视镜里,雨珠顺着玻璃滑落,将老顾的倒影晕染得支离破碎。
老顾摘下刚被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擦拭,露出眼角细密的纹路,那是岁月和沙场共同刻下的印记。
“何罪之有?”他挑眉反问,语气里带着几分当年在军部会议上据理力争的气势,“不过是提前结束‘无效拘禁’。”
说罢将眼镜稳稳架回鼻梁,镜片后的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,“真正该请罪的,是那些拿血压数值当借口,耽误我看演习报告的人。”
我无奈地摇头,伸手调高了些车内空调温度,老顾总嫌冷气太足,却又固执地不肯添衣。
“您这病没好利索就乱跑,妈那天守到凌晨三点才眯了会儿。”话音刚落,副驾驶传来纸张翻动声。
转头看去,老顾不知何时摸出我车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,边角卷起的褶皱里,年轻的他穿着笔挺军装,身旁站着穿着红色连衣裙的母亲。
“原来你妈的温柔在整个军区大院都有名,所有人都说我命好。”老顾的声音突然放轻,指腹摩挲着照片里母亲的笑颜,“现在倒学会训人了。”
他突然把手机转向我,屏幕上是鲜花店的页面,“再加两束向日葵,她以前总说......”
刹车灯在雨雾中连成红色的河,我踩下刹车,等待信号灯变绿。
后视镜里,老顾正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塞回夹层,动作像极了珍藏军功章的模样。
雨声渐密,车载电台适时切到一首老歌,沙哑的男声混着老顾若有若无的哼唱,在狭小的车厢里晕开暖意。
本想开车送老顾回家,可他却非要我带他去我闺女的学校,我看了一眼时间左不过也到了大课间多时候,现在赶过去也无所谓。
到了学校门口,我联系老师把刚刚准备出来活动的顾言笑小朋友带了过来。
校门口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,老顾站在警戒线外,外套下摆被风掀起一角,他却浑然不觉,目光直直盯着教学楼方向。
我刚挂掉老师电话,就听见清脆的下课铃撕破雨幕,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欢闹声从走廊传来。
我闺女扎着的马尾辫一颠一颠的,老远就挥舞着画满星星的彩纸:“爷爷!”她脚下的粉色雨靴踩过水洼,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老顾的裤脚。
老顾弯腰接住扑过来的小人儿,动作利索道破了“身体未愈”的假象,他稳稳托住孙女的屁股,胡茬轻轻蹭过她红扑扑的脸蛋:“笑笑今天有没有打败‘数学大魔王’?”
“我考了一百分!”孩子举起彩纸,原来是张试卷被精心装饰成了奖状,边角还粘着歪歪扭扭的贴纸,“老师说要贴在光荣榜!”
老顾笑得眼角皱纹都堆到了一起,小心翼翼接过试卷时,手指上的老茧刮得纸张发出细微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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