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值隆冬,天色初暝,凛冽的寒风渐息,漫天风雪悄然敛迹,皑皑白雪覆于华州城的每一寸砖瓦,天地之间,上下一色。
城中,梵彧与杨安辰二人并肩徐行,衣袂在寒风中轻轻飘拂。
梵彧身姿挺拔,神色沉静,目光偶尔扫过街边被积雪压弯的树枝。
杨安辰一袭青衫,气质温润,眉宇间透着几分儒雅。
而此时,陌风正手持金疮药,脚步匆匆地朝着华山方向走去。
他神情急切,眉眼间满是对一人的牵挂,那人便是白清兰。
今日白清兰与虞酒卿比武,他虽满心担忧,却强忍着未去观赛。
只因他深知,这二人一旦交手,必定会有人受伤,他心疼白清兰,怕自己在现场会因心疼白清兰而坏了她的比试,故而独自在城中徘徊,待到风雪稍歇,便急忙带着金疮药赶去接她。
行至半途,陌风远远瞧见杨安辰和梵彧的身影。
杨安辰目光敏锐,率先发现了陌风,只见他脚步一紧,快步走上前去。
陌风见状,立刻双膝跪地,拱手行礼,动作利落而恭敬。
然而,这一跪因动作幅度颇大,一枚温润的玉镯从他袖中滑落而出。
陌风脸色骤变,眼中满是惊惶,生怕这玉镯落地即碎。
他眼疾手快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玉镯稳稳接住,这才长舒一口气,而后恭敬地唤道:“公子!”
杨安辰轻轻叹息一声,目光温和地问道:“陌风,你这是要去何处?”
陌风低头答道:“回公子,属下去给主子送金疮药。”说罢,他微微抬头,眼中满是疑惑,“公子,属下斗胆一问,您脚步匆匆,这是要去往何处?”
“回宁州。”杨安辰神色平静,语气却透着几分决绝。
陌风愈发不解,“公子,主子甚是想念您,您就不去见见她再走么?”
杨安辰微微摇头,目光望向远方,“不了,她如今已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,我便不再打扰她了。陌风,你替我好生照顾她。”说罢,他的目光落在陌风手中的玉镯上,心思细腻的他不禁问道:“这玉镯?莫非你有心仪之人了?”
陌风不敢隐瞒,却也不敢在杨安辰面前冒犯白清兰,赶忙答道:“回公子,属下并无心上人。只是再过几月便是主子生辰,这玉镯是属下为她提前备下的生辰贺礼。”
杨安辰闻言,微微颔首,赞许道:“清兰喜爱玉器,你备下镯子也算有心了。行了,你先去吧。”
陌风再次行礼,而后起身转身,快步离去。他的背影在雪地中渐渐模糊,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杨安辰转头看向梵彧,思索道:“经陌风一提,明年清兰生辰,我也想送块玉给她。你说雕刻个什么物件好?”
梵彧微微皱眉,思索片刻后道:“不如用块上好的血珀制一个血珀骑羊佣,当做生辰礼送与清兰吧。虽说清兰已然长大,却童心未泯,你亲手做的血珀骑羊佣,她定会欢喜。”
杨安辰忆起曾在书中看过血珀骑羊佣的记载,那血珀骑羊俑以血珀精雕而成,通体棕红,质地莹润。俑中童子双手执羊角骑于羊背,羊跪卧在地,形象丰润温厚;童子发式别致,服饰精美,样貌稚气可爱。书中还言,器物有爱,所以可爱。
想到此处,杨安辰眉开眼笑,连连称赞,“这个好,就送这个,回去我便照着古书雕琢一个。”
言罢,他与梵彧相视而笑,并肩漫步于这银白的世界,渐行渐远,只留下笑语在冷风中悠悠回荡。
翌日午时,苍穹之上,一抹骄阳破云而出,似金乌洒落暖芒,为这冰天雪地之境添了几分难得的温煦。
朔风虽依旧凛冽,却也被这暖阳稍稍逼退了几分。
厢房中,炭火盆里的黑炭在火舌的舔舐下滋滋作响,似在低吟冬日的孤寂。
朱婷斜倚在铺满锦缎的榻上,锦缎的光泽在炭火的映照下微微闪动,宛如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境。
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,跪有一人。
此人身着玄衣,身形笔挺如松,脸上经清水洗净后,尽显白净青涩之态,此人正是平安。
朱婷黛眉微蹙,轻声问道:“平安,你可知,人在心烦的时候,怎么做才能消解烦恼吗?”
平安身为士兵,心思单纯,并无太多野心,故而想得也少。他一脸憨直,诚惶诚恐地应道:“小的不知!”
朱婷满心失落,幽幽轻叹,“罢了,你又能懂什么?”稍作停顿,又道:“我听你的兄弟说,你会唱歌?”
平安微微颔首,恭声道:“是,小姐,但小的仅会唱一首歌。”
朱婷轻阖双眸,语气轻柔,“唱吧!”
平安对朱婷行了一礼,朗声道:“是!”
随即放声而歌,“皎月出,苍穹下
盼星盼月谁人归?
少年行,暮年回!
青丝两鬓已成灰
睡梦里,相思泪
英雄迟暮流年催
天地间,繁星堆
一杯浊酒余生醉
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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