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自然又是柳欢云的添油加醋和邵侯勃然大怒。
邵唯来请安时,邵牧正被家奴按在院子里打。
家奴下手极重,打得他本就干瘦的身体如枯叶般在刑椅上飘摇。
只是邵牧始终死咬着牙,没有发出一声哀嚎。
他想到了他成婚那日,为阿若挨的那顿家法。
当时母亲还在,授意家奴放轻了行刑的力度,他只受了些皮外伤。
阿若却哭成了泪人。
他喜欢看她为自己哭的模样,于是装病躺了三个月,日日瞧着阿若为他抹泪,心中十分欢喜。
但今日,没了郑氏,家奴的每一棍都带着狠劲,挥棍时敲到骨节,收棍时,倒刺划过血肉,二十棍打下去,整个后背已然是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。
而邵侯下达的家法还有十棍。
不用想,这样阴狠的法子,自然少不了他父亲这位续弦的安排,但邵牧却并不在意。
狱中的刑罚,已经让他习惯了挨打。
与大婚那日的相似境遇,反倒让他对阿若的思念更甚了。
可惜,会为他掉眼泪的人已经不在了。
他闷哼着苦笑了一声。
邵唯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个苦笑。
被打哭的他见过,幼时他顽皮不肯念书时,母亲便常常拿柳条抽他,不带血,却很痛,关键是不能让偶尔前来的父亲看出来。
所以他从小很会忍痛。
但被打笑的,邵唯还是第一次见。
母亲常说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疯的,他原本不信,今日一见,确实有几分有违常理。
邵牧不叫。
邵侯便当他反骨未除,在柳欢云的耳旁风下,又加了十棍,打得人彻底晕过去了。
若说不心疼,那是假的。
邵侯只有这一个嫡子,从小最看重的便是他。
可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。
瞧着他那没了耳朵的半张脸,邵侯便气不打一处来!
又有乖巧干练的邵唯做对比,今年科举,邵唯能进会试,简直不知要比邵牧强上多少倍!
邵侯是越想越失望,越失望越气,见邵牧晕了,也没让他回屋,只让医官随他去祠堂里给他上药,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自省!
若是再执迷不悟,他只当自己没有他这个儿子!
林若初完全不知道永安侯府的这些风波。
从西北回来的她太忙了。
要面圣汇报的事情太多了。
而且这次返京与上次不同。
上次战事进行到一半,西域刚三方割据,形势不明,正是圣上需要他们的时候。
这次就不同了。
不烬旗在边城分界线之外建国了。
西域皇室打不动了,两边都在求和,最后一方起义兵的势力则因为打法太激进,被两边分别吞了。
仗打到尾声了。
要和谈,就又是上面的人找他们麻烦的时候了。
赵太后那年的发难,林若初还历历在目。
如今圣上背后的人是叶相,她看不懂他,却也知道,若是叶相想要动手,定然要比赵太后难对付数十倍。
林若初不想给自己找麻烦。
需得谨言慎行,把朝中如今的局势看明白。
但让她意外的是,圣上的态度没有变,一如去年那样,赏了她几车的金银珠宝,还主动问起了她与李玄的婚事:
“说起来,朕与皇姐关系亲厚,你与朕这外甥成婚,倒也可以随他喊朕一句舅舅,亲上加亲。”
圣上登基后李玄就再没入过宫。
自然也没喊过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皇帝为舅舅。
只是如今听他带着些许稚气说这话,林若初总觉得奇妙。
圣上是先皇的老来得子,与长子宁王几乎差了四十岁,在民间或许奇怪,但对皇室而言大概是稀松平常的。
她毫不犹豫地下跪谢恩,态度恭敬,并不把圣上这一句客套话当真。
叶疏辰立在一侧的屏风后,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林若初的背影。
从宫里出来,回到林府后,王二娘、凌威和赵福等人,一如往常,依次向她离开京都城的这些日子,民间的各种动向。
大部分事情都一如往常。
只有凌威说的“邵牧从牢里出来了”这条消息,引起了林若初的关注,她详细追问:
“情况如何?”
凌威如实汇报:
“新上任的永安侯夫人下足了下马威,邵牧出狱没人接,冻晕在路边,被军巡辅救助送回后,又被拦在门外,扇了巴掌,这才让进了府门,已经回去三个月了,没有别的动向。”
林若初听着,点了点头。
能那么迅速的让郑氏“病死”,这位续弦夫人定然不是省油的灯。
只是她没想到在对待邵牧的方式上,她竟然“恶劣”得这么明目张胆。
不过稍微一想,就能想通了。
邵牧是因残害妻妾入狱的,虽因律法偏颇判得刑期并不长,可激起的民愤,却不是这两年刑期能够消解的。
宫中、圣上、乃至各高门大户,也都因此事不怎么待见永安侯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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