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清晨。
天色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,晨雾尚未散尽。
金城之外,二十里处,官道旁。
一家孤零零的野店,正炊烟袅袅。
这家客栈不大,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,平日里只有些南来北往的商贾在此歇脚。
但今天,气氛却格外不同。
客栈大堂内,只有一桌客人。
秦泽一袭黑衣,正襟危坐,神态自若地端着一杯尚有余温的粗茶,轻轻吹拂着水面上的浮沫。
仿佛他不是来赴一场生死难料的鸿门宴,而只是一个早起的旅人,在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。
在他的身后,胜虎与郑潼,如两尊铁塔般矗立。
两人皆是顶尖好手,此刻却神情紧绷,肌肉贲起,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,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客栈的大门,严阵以待。
时间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就在堂内压抑的气氛达到顶点的瞬间!
嗡——!
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,如同决堤的洪流,瞬间笼罩了整间客栈!
那气息霸道、阴冷、充满了血腥与杀伐之意!
客栈外,林间的飞鸟惊起,四散而逃!
客栈内,桌上的茶杯无风自动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颤!
胜虎与郑潼二人脸色骤变,只觉得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大山,狠狠地压在了自己的心头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!
吱呀——!
客栈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,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缓缓推开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,逆着光,出现在门口。
来人身披一袭如鲜血般刺目的红色大氅,面容冷峻,双目开阖间,精光四射,仿佛藏着两柄出鞘的利剑!
他来了!
他一个人来了!
“保护大人。”
胜虎与郑潼几乎是同一时间,一左一右,猛地跨前一步,将秦泽死死地护在了身后!
两人瞬间拔刀出鞘,刀锋直指门口的楚歌,全身气机勃发,已是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!
然而,面对两柄闪烁着寒芒的利刃,楚歌的脸上,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。
仿佛那不是能开碑裂石的宝刀,而是两根无足轻重的稻草。
他甚至没有看胜虎与郑潼一眼。
他的目光,越过了两人的肩膀,如两道实质的闪电,径直落在了那个依旧安坐如山的身影之上。
“秦都尉,可准备好了?”
楚歌的声音,沙哑而低沉,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直接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。
他竟是直接无视了如临大敌的胜虎与郑潼!
这份睥睨天下的狂傲,让整个客栈的温度,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!
岂有此理!
见楚歌竟然没把自己当个人看,脾气本就暴躁的胜虎,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,腮帮子都鼓了起来!
想他胜虎,在江湖上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,何曾受过这等无视?
若非出发前,秦泽三令五申,让他万事以冷静为先,他此刻怕是早已一刀劈了过去!
但即便如此,他握刀的手,依旧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!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。
秦泽的声音,悠悠响起。
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嗒”。
声音不大,却仿佛一记重锤,精准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,瞬间抚平了那紧张到极致的气氛。
“我既然出现在这里,那自然是准备好了。”
秦泽缓缓抬头,迎上楚歌那凌厉如刀的目光,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那笑容,云淡风轻。
那语气,轻松写意。
就好像,他面对的不是那个让整个北疆闻风丧胆的魔头,而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。
这一刻,轮到楚歌心里打鼓了!
他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!
他设想过无数种与秦泽见面的场景。
但他唯独没有想到,会是眼前这般景象!
这小子……为何能如此镇定自若?!
他凭什么?!
论武道修为,他楚歌乃是九品之境,放眼天下,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!
而这秦泽,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真气波动,分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!
自己要杀他,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!
论势力,他血莲教拥兵七万,席卷北疆!更有那天狼族在背后支持!
而他秦泽,不过是朝廷派来的一个过江龙,根基浅薄!
论心智,他楚歌自认枭雄,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!
可为何……
为何在这小子的面前,自己反倒像是那个落了下风的人?
难道,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楚胜天,落在了他的手上?
不可能!
楚歌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。
一个真正的弈棋者,绝不会将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一枚棋子的身上!
这秦泽,能在短短半年内,将金城经营得固若金汤,更屡次三番坏他好事,绝非等闲之辈!
他一定还有别的底牌!
是什么?
到底是什么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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