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二哥歪传 第227章 灯草绒的确良喇叭裤儿

“吭哧……吭哧……！那天下午，我挑起粪桶上山，这粪桶足足一挑百三四十斤，开初还不打紧，很快就挑上了山。可后来，好像那担子越来越重，桶底似乎有邦重（很重）的秤砣压起在，而我的脚也像灌满了铅块一样沉，每抬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，等我再次挑了一担粪上山后，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汗水，只好大口大口‘吭哧’喘气，胸口鼓起鼓起又落下，气都喘不赢，累得我双眼直冒金星、脚打闪闪，但我还是咬牙坚持坚持再坚持，一趟一趟地挑着粪上山没停下来。”王幺爸说。

“又挖干田，又挑粪上山，那可是重体力活。”王二哥说。

“嗯，就是。等我挑完粪回到老丈人家，王幺娘问我累吗？我说不累，不……累！但我看了一眼幺娘，赶忙低下了头。”王幺爸说。

“不累，骗人，哪有挑粪上山不累的哟！”王幺娘说，但幺爸却说，只要看见我，他啥子都不累了！让我既高兴又难过，但心头却甜丝丝甜泯泯的。”

“那段艰难的岁月，真的太不容易了！”王二哥非常感慨地说。

“哎呀，吃菜吃菜，光顾了摆龙门阵，都搞忘了吃菜了。”王幺爸拿起筷子，在桌子上画了一圈说。

“喝酒喝酒，不但忘了吃菜，还搞忘了喝酒！”王二哥拿起酒杯，跟王幺爸碰了一下，“嗞”地一声喝了一大口，然后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蒜苗回锅肉，再拈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，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。

“其实那个时候，合作社、人民公社情况都差不多，但后来慢慢发生了变化。”王幺爸说。

“特别是改革开放前，受西方的影响，加之我们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起来，在吃穿用方面，发生了很大变化。”王二哥一边喝酒，一边吃菜，一边慢慢地说着。

“记得当时有几句打油顺口溜，‘有钱的人大不同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。手杆一老（上举）金手表，脚杆一提踢华达呢’，那才叫个洋歪歪呢！”王幺爸笑了笑接着说。

“就是、就是，还有那个时候的年轻人最赶时髦，再加受港台歌星的影响，特别是邓丽君、费翔等等，年轻娃儿烫个爆炸式发型，梳个飞机头，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耳朵。上身穿的是卡克华哒呢，下身穿的是喇叭裤。啥子是喇叭裤呢？就是低腰短裆，紧裹臀部，裤腿上窄下宽，从膝盖向下逐渐张开，形成大喇叭形状。这些年轻娃儿脚上穿的是高跟甩尖子三接头皮鞋，还在鞋底钉上铁质鞋钉，走起路的“可可”直响。这套港酷的装扮，加之脸上戴个巨大如反光的明星变色蛤蟆镜，手提四喇叭卡式收录机，走在街上音乐‘劲铃杠啷’，在歌厅舞厅中‘嘭嘭嚓嚓’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。他们走在街上摇头摆尾左顾右盼，高昂头颅目中无人招摇过市，引得老百姓直‘啧啧’侧目眦牙裂嘴怒视，很是讨厌。”王二哥说。

“这就是典型的受资本主义影响，模仿西方资本主义生活方式的表现，深受老百姓的痛恨，拿老百姓的话说，这些年青娃儿就是不三不四，不男不女，不伦不论之人，管这些年轻娃儿叫‘二流子’‘流氓’‘阿飞’！”王幺爸笑着说。

“特别是喇叭裤，裤腰又紧又窄，上半部紧紧包着屁股，连屁股瓣瓣都肋得邦紧，屁股沟沟都深显出来。中间小管裤腿，将大腿紧紧包住，显得细长细长。下半部分裤脚比裤腰大很多，挨到鞋面的裤脚口像把大扫把，如扇子一般扩张开来，盖住脚面。为了显示穿着者人材的高挑，脚上穿的是擦得贼亮贼亮，连蚂蚁爬上去都要跩筋打斗的高跟三接头甩尖子皮鞋。那形象，简直像外来的怪物一般，可当时的年轻娃儿却非常喜欢，一天到晚操社会自认为了不得、不得了！”王二哥继续说。

“而老百姓则是青一色的灰、黑、蓝色衣服，穿的最多的是咔叽布、劳动布衣服，这种布的衣服厚实，经久耐穿耐用很经事（扎实），有的一件穿很多年都不烂。这种衣服是劳动人民的本色，我曾经也有几件这样的衣服。”王幺爸很怀念地说。

“嗯。喇叭裤是那个时代年轻娃的最爱，而女娃儿呢，则最爱穿的上衣是‘的确良’，下穿踩踩‘健美裤’。”王二哥继续说，“的确良是当时最洋气，最受年轻女娃儿最喜爱的衣服布料，它的特点是挺括、轻盈、透气，无论做衣服、裤子都非常适合，而且花色品种繁多，对于爱美的年轻女娃儿来说非常匹配。”王二哥说。

“那时的的确良，也算高档衣服，一般老百姓不赶时髦，特别是农村要经常参加田间生产劳动，所以也几乎不穿。”王幺爸说。

“嗯，就是。那时有一份报纸刊登了这样一个关于的确良的笑话。”王二哥说，“话说当年四川很缺的确良，一个小伙子一天看见大街上有卖的确良布的，就排了队去买，想给自己做件衬衣，轮到他的时候，只剩下一尺布了，他十分为难，售货员问你买不买？不买后面的有的是人买。小伙子一听急了说，买买买……买！就买了，回家后因面料太少，只好做了条摇裤儿（内裤）。这个小伙子心想：这多冤呀，虽然是条摇裤儿，但谁晓得我也穿了条的确良的摇裤儿啊？于是就干脆在最外面的裤儿上做了个牌子，上面写着‘内有的确良’。有一天在街上突然屎胀登了，就急急忙忙地找了个厕所，将裤儿外头牌子先摘下来挂在厕所大门口，等他屙完屎尿出来的时候，发现厕所外面排成长长的队伍，大家都在问，等了这么长时间，这的确良啥子时候开卖呀？弄得这小伙子哭笑不得，这在当地传为了一个很搞笑的笑话。”王二哥笑着说。

“当时这种板眼儿多得很，产生了很多很多笑死人的笑话。”王幺爸也笑着说。

“而健美裤呢，布料使用非常有弹性的面料，它类似于舞蹈裤，上宽下窄，裤脚下连着一条带子，以便踩在脚下，所以也叫‘踩踩裤’。穿在女娃儿身上，会产生一种拉伸感，衬托出修长的腿部，使整个身材都细长高挑，体现出一种柔和的线条美，当时几乎所有女性，无论年龄、身材、大小人人都穿。从学校的小女生到工厂的女工，再到菜市场卖菜的老大妈，从城市淑女到乡村村姑，几乎人人一条。走在街头，放眼望去，齐刷刷地，大家统一穿着清一色的健美裤。健美裤，就是那个时代最潮流的装扮，它的出现，让所有女人都集体赶了回时髦。当时流行着一种说法就是‘不管多大官，都穿夹克衫；不管多大肚，都穿健美裤’。让年轻女娃也风风光光了一回。”王二哥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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