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垠的沙漠在夕阳的余晖下染上一层熔金般的赤红,细软滚烫的沙粒在晚风中打着旋儿。楚阳的身影踉跄着冲上一座高大的沙丘,脚下松软的沙地几乎吞噬了他最后的气力。连续六日看似无序的亡命奔逃,实则每一步都暗合着混沌珠空间穿梭后残留的细微波动,如同在巨大的棋盘上布下迷惑追兵的**阵,终于在此刻抵达了这处事先感应到的、空间相对稳固的“节点”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冰冷而柔软的躯体——玄冰之主,轻轻放置在沙丘背风处最松软的沙地上。她依旧双目紧闭,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气息微弱却平稳,如同陷入最深沉的冬眠。经过楚阳不惜耗费珍贵的玉髓灵液,并强行运转《玄天功》替她疏导体内狂暴的能量,那致命的伤势终于被暂时稳住,侵入骨髓的神力也被磅礴的天地本源之力强行驱除。
楚阳盘膝坐下,急促地喘息着,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。汗水浸透了他粗陋的麻布衣衫,又被沙漠的燥热迅速蒸干,留下斑驳的盐渍。他闭上双眼,强忍着识海的阵阵刺痛,将仅存的一缕灵识如同蛛丝般延伸出去,穿透干燥灼热的空气,刺向二十里外的方向。
那股气息……还在!
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如同实质的暗红血云,在楚阳的灵识感知中翻滚、膨胀,正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间,朝着他所在的沙丘狂飙突进!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追击都要快!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,死死缠绕着他的神魂核心。
“该死!”楚阳猛地睁开眼,眼底布满了疲惫的血丝,“这个家伙,终于失去耐心了!”
他猜得没错。狼古妖尊确实懵了,也烦了。
二十里外,狼古端坐在他那十丈大小、毛发如凝固鲜血的本体血冥狼宽阔的背脊上,红发在疾风中狂舞,狼耳因烦躁而微微抖动。他那张俊美邪异的脸上,此刻充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。
“不对劲!太他娘的不对劲了!”狼古咬牙切齿,猩红的舌头舔过锋利的獠牙,“前面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修为?连续不停追了三天!本尊可是纳空境界的妖尊!他一个灵丹境界中期的人族小子,怎么可能还有余力维持这种速度?还能和我保持二十里的距离?这绝不可能!”他越想越觉得诡异,“莫非是扮猪吃老虎?还是有什么逆天的恢复宝物?不行,不能再耗下去了!这大荒诡异得很,夜长梦多!得立刻杀了他们,拿到那女子身上的宝物就赶快走!本尊怎么感觉……有些心神不宁的?”
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危机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悄然漫上狼古的心头,让他烦躁不安。猫捉老鼠的游戏,该结束了。
沙丘上,楚阳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。他瞥了一眼身边如同沉睡冰莲般的玄冰之主,她的伤势基本稳定了,体内残存的玉髓灵液正缓慢滋养着她破碎的经脉,灵气也在自行恢复了一两成。但人,依旧沉睡着。
“真是我该你的!”楚阳忍不住低声抱怨,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,“睡了十天了,还不醒!再睡下去,咱俩都得交代在这鬼地方!”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脸上。夕阳的金辉为她苍白的肌肤镀上一层暖色,精致的五官在沉睡中褪去了平日的冰冷与杀伐,显露出惊心动魄的柔美。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下,是微微起伏的、被破碎冰晶战甲勾勒出的曼妙曲线。楚阳的目光停顿了片刻,随即移开,落在远处那正急速吞噬着地平线最后一缕光明的血色云团上,继续自言自语,更像是在排解心中的压力:
“其实吧,要是不开口就是杀人、报仇什么的,你也挺漂亮的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合时宜,自嘲地摇了摇头,“可惜了,长了张说话不中听的嘴,唉。”
叹息声在空旷的沙漠里飘散。楚阳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远处那越来越近、仿佛披着整个暗沉星空赶来的血腥气息上,丝毫没有注意到,在他抱怨那句“长了张不中听的嘴”时,沙地上玄冰之主那覆盖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眸,几不可查地、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……
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大地吞没,夜幕彻底笼罩沙漠。一轮冰冷的残月悬在天际,洒下清冷的光辉,却无法驱散那自西方滚滚而来的、浓稠得如同化不开墨汁的黑暗。
那并非纯粹的黑夜,而是翻涌的血色云团!
血云在距离沙丘百丈外的空中骤然停下,狂暴的妖风卷起漫天黄沙,形成一道高达数十丈的沙尘风暴墙。风暴中心,血云如同活物般缓缓裂开,一个身影从中迈步而出。
红发如火,桀骜不驯地披散在肩头。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狼耳在夜风中微微抖动,显得野性十足。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上,一双猩红的竖瞳如同燃烧的血钻,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、贪婪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正是狼古妖尊的身外化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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