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路九万万里 第1525章 都是手段

参荇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执法堂，众人均觉心头惊悸，脊背生凉。

前来说和孟乘风，见此情景，约莫猜到穆笙箫和兰锦嫣过分亲昵的举止，是参荇亲眼所见，否则不至盛怒如此，那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，索性靠边儿站。

穆家家主穆竟方治家不严，非死不可，无可周旋。

生死关头，难免惊慌出丑，穆竟方跳起来，抓住穆笙箫的头发，猛甩其耳光，破口骂道：“你这小畜生，因你的过失，家里赔上十七条姓名还不够，连我也为你陪葬，早知如此，小时就该将之溺死，畜牲，你不是兰锦嫣道侣是谁吗？写什么酸诗？”

穆竟方一脚踹翻穆笙箫，拳打脚踢，十几息后回过神，苦笑着跪倒：“参前辈，在下可以死，请参前辈放过距州穆氏。”

“穆青萝曾毁我宗门订购的灵植，此事也了了，我放过距州穆氏一马。”

“如何了？”

“拿你穆家在青峰山的灵田抵偿。”

穆竟方失神道：“好，好好。”

遂进入偏殿，交出灵田地契，写了转让文书，颤颤巍巍地呈到桌前。

青峰山处于九溪学宫的势力范围内，参合宫不宜涉足，故而拿到东西以后，参荇又将之转赠于孟乘风：“往后九溪学宫打理青峰山灵田，待每轮灵植成熟时节，分我宗两三成即可。”

大宗为刀俎，修仙世家及小宗为鱼肉，略见一斑，一两句话，就把穆氏在青峰山的四千顷灵田分了，可也怪不得谁，穆笙箫不牵起由头，穆家哪儿会遭此大难。

穆竟方自知难活，踉踉跄跄走出偏殿，外面阳光刺眼，他偏了下头，背后却有道匹练般的黑色剑气袭来，一瞬而逝，接着他便缓缓倒下去，七窍流血，双目大睁，死死瞪着为穆家带来滔天大祸的穆笙箫，渐渐没了气息。

但死不瞑目。

出手的人正是兰旭，情形所迫，他不杀穆笙箫以自证，肃西兰氏也会重蹈距州穆氏的覆辙。

穆竟方倒下后，兰旭手掌间凝聚的三寸气剑，微微闪烁几次，消失不见，他无奈地低叹了声，回看殿外兰锦嫣，后者受伤非常重，刚按着地面起来，重新跪好，但已经失魂落魄，像是只摔坏的木偶。

兰锦嫣是否能活，还是两说，兰旭自然不愿让肃西兰氏这位天骄就此折了，因向陆缺求情：“陆缺，锦嫣在北冕仙城和你生死与共，在吴州世俗陪你摆渡度日，看在往昔道侣情谊的份上，你求参前辈饶她一命。”

陆缺从回到执法堂，仅仅和庄不清说了两句，其余时间目不斜视，口不作声，只是站在侧面，静静地看着大长老参荇处理这件事。

听到兰旭话，陆缺轻轻拨动折扇扇骨，思量良久，冷脸冷声道：“与参合宫声名相比，与参合宫四万五千弟子颜面的相比，她的命不重要。”

“你们…”

陆缺打断兰旭道：“我说了，她的命没有那么重要。”

话音落定后，参荇的眼睛微微一闪，捏着的手指放松了半分，问陆缺道：“兰锦嫣坏你名声，坏参合宫名声，现在我让你去杀她，你杀不杀？”

参荇看都不看陆缺，但陆缺却感觉似有一双眼睛，悬在天穹，注视他此时的一举一动，压力如山，血液都似停滞流动，握着紫玉竹折扇的手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
这件事中参荇在为参合宫立威，同时也在考验陆缺，他说错一句话，兰锦嫣就得身死当场！

对于参荇这样的顶尖大能，为了培养接班人，根本不在意多死几个人。

说实话，陆缺猜的到兰锦嫣为何穆笙箫来往，无外乎修行枯燥，又喜爱诗词，恰好穆笙箫擅长此道，因此有了交集，兰锦嫣心机不深，加之女子喜爱被人捧着夸着，一来二去，不免会有不太合规矩的亲昵举动，但兰锦嫣绝不至于对他不忠。

从北冕仙城私定终身到如今，将近一甲子时间，足够双方彼此了解，陆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。

当时见兰锦嫣和穆笙箫同桌而坐，言说诗词，颇有赞许之意，陆缺心里不悦，可也不至于因这件事就把兰锦嫣弄死，除非两人暗中苟且，把他绿了。

眼下他的表现，决定着兰锦嫣的生死，又拿捏不准如何回答，才能让参荇满意，不敢胡乱开口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可否容弟子思量片刻。”

“给你半刻时间。”

“多谢参长老。”

陆缺一拱手，立即恢复原来站姿，手指轻轻搓动折扇扇骨，心思疾转，思量他被宗门高层定为坐镇长老的接班人，所思所想必须以宗门发展为先，回答愿意杀兰锦嫣，保证宗门声誉，好像合乎参荇的期待…但夫妻几十年，说杀就杀，却又少了人性，宗门好像也不喜欢毫无人性的弟子。

左右为难，陆缺脑门渐渐渗出汗水，可在参荇面前，竟不敢抹，参荇给他的感觉，简直是个修为达到顶点的黎鸢，力量和智慧全部拉满，任何心迹，都无所遁形。

这才是大夏五巨擘的真面目。

殿外的苏萱这时又同情起兰锦嫣，见陆缺许久不出声，心里焦急，仍以灵识询问丰滢：“陆缺怎么还不说话。”

“我猜他想是保兰锦嫣一命，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对。”

“他求情不就好了？”

“求情的话，兰锦嫣死的更快，被当做坐镇长老培养的弟子，哪儿能因儿女情长置宗门名誉于不顾？”

丰滢看了眼兰锦嫣，“参长老心思宛若巨壑宏渊，我也拿捏不准，但她绝对很乐意用兰锦嫣的小命，帮陆缺过情字一关，坚定道心。”

苏萱仍捂着眼睛：“那陆缺要怎么说，才能保住兰锦嫣的性命，我觉得兰锦嫣错不致死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陆缺可别说错话…”

半刻时间很快过去，陆缺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流到眼里，这时才伸手去抹。

参荇问道：“考虑好了吗？”

陆缺哪儿完全考虑妥善，只是按心里想法道：“弟子不杀兰锦嫣…”

“不杀吗？”

参荇的语气明显有了顿挫，听来让人毛骨悚然。

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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