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门闭合的闷响在耳后炸开,卜凡喉间刚泛起的那丝甜腥就被穿堂风卷着撞进鼻腔。
他下意识眯起眼,入目是条青石板铺就的长街,两侧屋檐挂着半旧的红灯笼,灯笼穗子却泛着金属冷光——像极了用细锁链编的。
"各位随我来。"刀疤修士银甲擦过墙面,在青石板上敲出规律的响,"先去暂居阁登记,再分住处。"
赖雪的银丝在袖中轻轻颤动,卜凡能感觉到那根缠在他腕间的银丝正以特定频率轻勒——三短一长,是"保持警惕"的暗号。
他垂眸扫过她发间的银丝结,星陨湖水草编的小玩意儿被灵气养得透亮,像颗坠着的小月亮。
"这街面人不少啊。"卜凡故意提高声线,装出乡巴佬进城的傻气,余光却扫过街道两侧。
穿道袍的、披兽皮的、甚至有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正蹲在路边啃煎饼,脖子上挂着块青玉牌,牌面浮着"现代·蓝星"四个小字。
赖雪的脚步微顿,她望着那穿白衬衫的年轻人,喉结动了动:"凡哥,你看......"
"异界来客。"紫菱突然插话,她的星环在袖中忽明忽暗,"刚才那穿兽皮的,用的是北境雪原的锻体术;白衬衫的灵力波动带着科技侧的机械感——和我在命运裂隙里见过的断链族残部很像。"她声音压得极低,发尾的星环暗了半分,"这里的功法体系是拼起来的,像块破布缝的补丁。"
卜凡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。
他想起紫菱说过,命运裂隙是天道疏漏处,会漏进不同世界的碎片。
可眼前这整条街的"补丁",哪是疏漏?
分明是有人刻意收集。
"到了。"刀疤修士停在一扇朱漆门前,门楣上"暂居阁"三字被磨得发亮,"进去报姓名、原世界、修为,领玉牌。"
赖瑶突然拽了拽卜凡衣角。
这丫头从进城就没怎么说话,此刻鼻尖微颤:"凡哥,这朱漆味......"她眼神发怔,"和我小时候偷溜进老祠堂时闻的一样。
老祠堂后墙有块青石板,下面埋着我藏的糖葫芦......"
卜凡心里一紧。
赖瑶的记忆他清楚——她是散修,从小在山林里长大,哪来的老祠堂?
他不动声色捏了捏她手背,触感却冷得惊人。
暂居阁内,登记的是个灰袍老者,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。
卜凡报了"卜凡,现代蓝星,筑基中期",老者头也不抬:"玉牌在案上,自己拿。"
玉牌入手冰凉,正面刻着"现代·蓝星·卜凡",背面是串歪歪扭扭的符文,像用指甲划的。
卜凡指尖微顿——这符文的走向,和城门口青石板上的暗红纹路有点像。
"新人住丙字房。"老者甩来串钥匙,"和老张头、小柳他们搭个伴。"
丙字房在二楼,推门时吱呀一声。
屋里摆着三张木床,墙角堆着半袋米,窗边坐着个穿粗布衫的老头,正用草绳编蚂蚱;床沿坐个穿短打的青年,正擦刀——刀鞘上刻着"大楚镇北军"。
"新来的?"青年抬头,刀光晃过卜凡眼睛,"我叫柳三,大楚王朝来的。
那老头姓张,说是从什么'商周'来的,净说些听不懂的。"
老张头没抬头,草绳在他手里翻飞:"小友可知'归墟'二字?
《列子》有云,'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,有大壑焉,实惟无底之谷,其下无底,名曰归墟'。"他突然抬头,浑浊的眼盯着卜凡,"这地方收的是'天道不要的',我们这些外来者......"
"老张头又说胡话了。"柳三嗤笑,"上回他说看见塔尖有光,结果被守卫抽了两鞭子。"他压低声音,"不过最近确实邪乎,前天有个穿红裙的姑娘觉醒了'原初之名',被观命阁的人带走了。"
"原初之名?"卜凡装傻。
"就是你本来该有的名字。"柳三用刀尖戳了戳自己玉牌,"我们这些外来者,天道记不得,所以玉牌上的都是假名。
可那姑娘被带走时,玉牌突然碎了,喊着'我叫昭明,我是昭明'——"他突然噤声,因为紫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。
"凡哥,赖雪说让我们去她房间。"紫菱的星环又暗了些,"她在整理从城门带回来的青石板碎屑。"
卜凡应了声,转身时瞥见老张头还在编蚂蚱,草绳间隐约露出半截红绳——和赖瑶腰间那根,是同一种编法。
赖瑶的房间在隔壁。
卜凡推开门,正看见她蹲在地上,手里攥着枚暗黄玉简。
玉简表面浮着雾气,雾气里影影绰绰有座塔,塔尖幽蓝如星;塔边站着个穿玄色衣袍的男子,侧脸和卜凡有七分像。
"瑶瑶?"卜凡轻声唤。
赖瑶猛地抬头,眼眶泛红:"凡哥,我梦见过这塔。"她声音发颤,"小时候在破庙睡觉,总梦见自己站在塔顶,身边有个人......"她指了指雾气里的男子,"他说'昭明,该回家了'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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