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秉宪手中的威士忌杯几乎要被捏碎,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剧烈震荡。
他死死盯着李承焕,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,眼底翻涌着被彻底冒犯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“李承焕,”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冰碴,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你这是在拿刀抵着我的喉咙,逼我割自己的肉!”
李承焕姿态放松地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里,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商业谈判,甚至端起那杯他并未沾唇的顶级威士忌,轻轻嗅了一下醇厚的酒香。
“赵会长言重了。”
他语气平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清晰的现实,并提供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解决方案。”
“您儿子赵泰晤面临的,不仅仅是十五年的刑期。一旦张泰洙检察官深入调查,以他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,再加上我掌握的那些‘小线索’……”
李承焕顿了顿,眼神锐利如刀锋,“您猜,他会从您那位忠心耿耿的朴队长的嘴里撬出多少东西?”
他每说一个词,赵秉宪的脸色就阴沉一分。
豪宅内奢华的水晶吊灯投下璀璨的光,却无法驱散他脸上浓重的阴影。
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侍立在角落的管家屏住呼吸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,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像是钝刀在切割神经。
终于,赵秉宪喉结滚动了一下,发出一声极其压抑、仿佛野兽低吼般的喘息。
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昂贵的烈酒如同灼烧的火焰滑过喉咙。
他重重地将空杯顿在光可鉴人的红木茶几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好!”这个字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,带着血腥气,“李承焕,你够狠!够胆!”
他猛地站起身,高大的身躯在巨大的会客厅里投下压迫性的阴影。
他几步走到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巨大红木办公桌后,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,动作带着一股狠厉的决绝。
“张秘书!立刻进来!”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去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不到半分钟,那位一直守在门外的中年秘书张秘书快步走了进来,神色紧张,显然也感受到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“会长?”
赵秉宪看都没看他,直接指向桌上的文件:“第一,立刻切断所有对国力党及其附属政治人物的资金输送渠道,包括明面上的政治献金和所有暗线支持!通知所有关联媒体,即刻起,停止一切对国力党的正面宣传和资源倾斜!告诉他们,这是最高指令!立刻执行!”
张秘书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切断与国力党的深度绑定?
这无异于自断一臂!韩进集团在政坛耕耘多年的根基,恐怕要发生大地震!
但他看着赵秉宪那张铁青的脸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,一个字也不敢多问,只是重重地点头:“是!会长!我马上去办!”
“第二!”赵秉宪的声音冰冷刺骨,“通知集团战略投资部、工程部、法务部所有高管,立刻到我书房召开紧急视频会议!仁川经济特区那个七千亿的项目……”
他顿了顿,几乎是咬着牙说,“无限期暂停!所有前期投入……给我立刻准备资料,评估将项目主体转移到首尔江南区的可行性!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初步报告!”
张秘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七千亿!
前期投入已是天文数字,说停就停?
还要强行转移到首尔?
这其中的损失和动荡,简直无法估量!
他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,声音都有些发颤:“明…明白!会长!我这就通知!”
“第三!”赵秉宪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坐在沙发上,好整以暇地听着他发号施令的李承焕,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屈辱,有愤怒,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寒意。
“准备一份韩进传媒的无偿股权转让协议。”他几乎是每一个字都在滴血。
“会…会长?!”张秘书彻底失声,腿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。
韩进传媒!
那是韩进集团掌控舆论的核心喉舌!20%的控股权!这简直是把集团的心脏挖出来送人!
“照我说的做!”赵秉宪咆哮道,声音震得整个会客厅嗡嗡作响,“立刻!马上!把协议草案给我拿过来!”
张秘书脸色惨白,再不敢有丝毫犹豫,踉跄着几乎是逃命般冲出了会客厅。
沉重的门被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奢华的空间里只剩下李承焕和赵秉宪两人。
赵秉宪缓缓转过身,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,窗外是他精心打造的奢华王国,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。
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受伤雄狮,疲惫、愤怒,却又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。
他慢慢走回沙发,颓然坐下,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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